“唐卡”是藏语。“唐”的含意与空间有关,表示广袤无边。画师茨旦朗杰举例说,就像在一块布上,既可画几百甚至上千尊佛,也可只画一尊佛。“卡”有点像魔术,指的是空白被填补。说白了,唐卡,其实也就是西藏的卷轴绘画。
据说西藏第一幅唐卡画的护法女神白拉姆,就是吐蕃王松赞干布用自己的鼻血画就的。西藏每个受过传统训练的画师,都说得出这个传说。
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唐卡源于吐蕃时的文告和僧人讲经说法时随处悬挂的布画,历史长达1400多年。也有人深信早在更为久远的象雄古国便已出现。
经考证,唐卡的形式与游牧部族的生活经历有关。藏民在辽阔而荒凉的高地上逐水草而居,裹成一卷的唐卡成为随身携带的庙宇。毕竟,唐卡比塑像更轻,也不同于壁画,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把唐卡系挂在帐篷里,哪怕是一根树枝上,就能成为一种象征,让藏民们祈祷、礼拜、观想,或保佑去世的亲人。最小的唐卡仅有巴掌般大小,画在纸上、布上或羊皮上;而大的唐卡可达几十甚至上百平方米,每年择吉日而向广大信众示现,当其缓缓展开后,竟能遮住整整一面山坡!
西藏人把唐卡画师统称为“拉日巴”,意思是画佛或神的人,他们手中都有一份世代相传的范本,须得遵循。这范本往往隐匿于密存的经典中,记载着至少八种成套的造像尺度,无论是姿态庄严的静相神佛,还是神情威猛的怒相神佛,所有的造像都有相应的比例,不得修改。
唐卡至今犹存的最大秘密恰恰在于“因循守旧”。这个词汇在此却象征着唐卡的光荣传统,每一位画师正是因为坚守这一传统而成为文化记忆的复制者。不过这绝不是排斥画师的才华,使他们变成毫无个性的匠人,虽然他们从不在唐卡上留名,但却赋予每一幅唐卡莫大的感染力。
产生并且延续这种奇异魅力的另一个秘密是颜料。所有的颜料皆取自大地,不是珍贵的矿物就是稀罕的植物,其配制则完全靠手工操作,过程缓慢而复杂,甚至跟人的力气有关,比如白色和黄色可以由年轻男人来打磨,但蓝色和绿色则需要体弱无力的人慢慢地研磨。用这些颜料绘制的唐卡可以历经沧桑却不变色。其中对金色不可或缺的应用乃唐卡绝技。
别具一格的唐卡从未像今天这样广为人知,一些被称为“新唐卡”的绘画注入了日新月异的信息,如拖拉机、汽车、飞机等象征物质进步的符号。更多的“新唐卡”还借鉴中西方艺术的表现手法,冀望成为独立的艺术品。可“旧唐卡”的画师颇不以为然。
坚持传统的画师茨旦朗杰说,自己当年学画时,“每天晚上都要背诵佛经和比例。”作画时还边画唐卡边念经。“过去一幅唐卡至少要画一年,有的局部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可现在的一些年轻人一点也不耐心,只图越快越好。当然,现在要是一年画一幅,这个画师也就吃不上饭了。”丹巴绕旦教授说。
值得关注的是一度失传的藏画颜料如今正面临着矿源短缺甚至丧失的问题。如花青和蓝绿被喻为颜料中的“王子”,是唐卡绘画不可或缺的色彩,加工制作这两种颜料的矿石主要分布在拉萨附近的尼木县和昌都地区的两座矿山上,尤以尼木的矿石最适合加工。但近几年来,该矿山已被当地有关部门卖给某矿业开发公司用来炼铜。西藏大学矿物颜料厂的几位画家叹息道:“藏画颜料犹如唐卡的生命,发掘难,维持下去更难,能不能以某种立法的形式进行保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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